梵华一体 藏汉交融——元代宫廷风格释迦牟尼佛合金铜造像欣赏◎ 陈为 佛教艺术独立学者元代（1271-1368 年）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十分重要的朝代，由蒙古族建立，定都大都（今北京）。国祚虽不长，传五世十一帝，历时九十八年，但帝国疆域辽阔，盛况空前。为有效统治辽阔的领土，元朝统治者一方面依靠其军事力量，另一方面大力扶持佛教，把宗教作为维护其统治的一种手段。在元代帝王的大历提倡之下，佛教发展迅速，尤其是藏传佛教在皇权的推崇下首次大规模的在内地传播。在大元帝国辽阔的疆域之内，不同地域的佛教造像也呈现出不同的风格特征，总体来说有以下三种地域风格。1、中原风格造像，这类造像流行于中原、内地及南方各行省，继续延续唐宋以来的造像传统，题材以汉传佛教的佛菩萨为主 ；2、西藏风格造像。诸如西藏西部拉达克和古格王朝，后藏的地区的萨迦寺、夏鲁寺以及卫藏地的丹萨替寺等在这一时期都形成了自已鲜明的风格。总体而言，印度帕拉风格的影响逐渐在弱化，尼泊尔样式的西天梵相对西藏佛教艺术的影响强劲有力。3、元宫廷、元大都造像。元代宫廷造像是由元帝王主导，由皇家御用工匠和皇家造像机构制作的佛教造像，在题材上属于藏传佛教造像，而风格上属于汉藏结合的艺术形式。《元史》等元代历史文献对元代宫廷造像有明确记载，称当时朝廷专设造像机构“诸色人匠总管府”制作佛像，为当时皇宫佛殿和大都、上都的皇家藏传佛教寺院服务，元初来华的尼泊尔工匠阿尼哥，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和汉人弟子刘元等都曾供职于这个机构。巨力拍卖此次重点推出的这尊精美的释迦牟尼佛像即属于此类，是元代宫廷风格造像的典型代表。让我们一起近距离地观赏衪宁静庄严的神韵吧，释迦牟尼佛头饰螺发，螺发排列规整 ；头顶肉髻隆起，宝珠顶严，整个肉髻形似塔状；大耳垂肩，耳轮分明，耳垂上穿孔细长；面庞饱满，如中秋之月，朗照十方世界 ；额头宽阔，眉弓微隆，宛如弯月，双目低垂，神态安详。肩部宽阔，腰部收束，躯体健硕，四肢粗壮有力。上身着袒右肩袈裟，衣物轻薄贴体，尽显伟岸健壮的身躯。整个身体上皆不表现衣纹，仅在领口、袖口和小腿处錾刻花纹以示衣物的存在。这种衣纹表现方式承袭了古印度笈多王朝的遗风。在腿前莲台上，袈裟下摆呈扇形铺开，堆叠出稠密的衣褶，极为生动写实。领口、袖口和小腿处刻画宽大衣边，衣边以凸起的连珠线镶边。袈裟衣边上刻画缠枝莲，莲枝蜿蜒伸展，妙曼柔美。佛像背部袈裟衣角刻画十字金刚杵纹。佛陀结跏趺端坐于莲花宝座上，右手结触地印，左手结禅定印，表现释迦牟尼佛在菩提伽耶降魔成道时的姿势，故这种坐姿的释迦牟尼佛又称“成道相”。莲座造型规整大方，上下边缘各饰一周粗大的连珠纹，连珠粒粒饱满圆润 ；莲瓣宽大饱满，花瓣端部微微翘起，形制美观大方，上下对称分布，环绕莲座一周。莲座下部封底已开，内膛面貌一目了然，内壁光滑，局部可见支钉，底沿磨损自然，露出锃亮的合金铜材质。造像保存完好，表面铜质经过氧化，微微泛红，包浆莹润自然。整体造型完美，法相庄严，胎体厚重，工艺讲究，具有元代宫廷造像的鲜明特点。与永宣宫廷造像相比，元代宫廷造像没有制式化标准的款式，加之相关资料的缺失。常长期以来，是否存在元代宫廷造像，以及关元代宫廷造像的形制、造像规模、分期等问题都模糊不清。对元代宫廷造像的深入研究和认识，也只是近些年的事情。这一研究，在国内以首都博物馆资深研究员黄春和先生为首，其着力较多，用功较深，广泛搜罗，全面梳理，解决了常期困扰我们的问题，据悉在不久的将来，将有专著出版。黄春和老师曾在一篇文章中介绍，这一悬而未解的学术难题，率先由西方学者推进，他说道 ：西方学者以敏锐的眼光发现了一批风格一致的 14 世纪的藏式金铜佛像，初步确定为明永乐之前元代内地製作的藏式造像。其中，瑞士学者罗伯特 • 贝格勒博士撰写出版了两部相关著 作， 即 2013 年 出 版 的《Art and Faith at the Crossroads-Tibeto-Chinese Buddhist Images and Ritual Implements fromthe12th to the15th Century》（艺术和信仰在十字路口－ 12 至15 世纪汉藏佛像和法器）、 2015 年出版的《Before Yongle-Chinese and Tibeto-Chinese Sculptures of the13th and 14thCenturies》（《永乐以前－ 13 至 14 世纪中原和汉藏风格佛教雕塑》），先后刊布了 10 余尊金铜材质的元代宫廷造像，以及 10 余尊受宫廷风格影响的中原汉传造像。这是目前所见刊布元代宫廷造像最多和最为集中的著作。同时，2014 年第 8 期澳大利亚独立学者菲利浦亚当斯在香港《Orientations》发 表 文 章《Imperial Yuan gilt-metal Buddhist Sculptures ：Stepping Stones to the Early Ming》（《通向明初的基石－元帝国镀金金属佛像雕塑》），也刊布 5 尊元代宫廷风格造像。由此元代宫廷造像引起了海内外学者专家、艺术品市场和收藏家和广泛关注 ；同时此类造像的研究也迈向了一个新阶段。眼前这尊精美的造像，风格鲜明，可谓元代宫廷风格的典型代表。我们不妨将其和具有确切年代的造像以及一些元代造像的标准器做以对比，以便更充分的认识这尊造像在元代中的地位。例如北京居庸关云台券洞内石雕十方佛造像（参阅图1），其建于元至正二年（1342年）至至正五年（1345年），两者虽大小有别，材质各异，但雄浑状美的气势都极为一致。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底板刻有元大德九年（1305年）的文殊菩萨像（参阅图 2），可谓元宫廷造像的标准器，两者莲瓣莲台的样式，衣褶衣纹的表现方式都别无二致 ；甘肃省博物馆藏收藏有一尊元代药师佛（参阅图 3），头部锈蚀严重，手指、底座有残损，应为出土之物。其与巨力这尊释迦牟尼佛像身形比例，袈裟、莲台样式都完全一致。以上两尊造像皆为合金铜鎏金作品，而不鎏的造像，北京故宫博物馆亦收藏有一尊释迦牟尼佛像（参阅图 4），其莲台后方有至元二年（1336 年）题记，身上袈裟有简洁的衣纹，汉风更浓。与巨力这尊相比，其莲瓣瘦弱、身形拘谨，气势稍逊。这或许是年代早晚的变化，抑或不同作坊工艺水准的差异所致。极有可能巨力这尊释迦牟尼佛的年代要早于至元二年这尊，而与甘肃省博物馆药师佛以及故宫博物院文殊菩萨年代相当。瑞士学者罗伯特 • 贝格勒博士收藏一尊释迦牟尼佛像（参阅图 5 ），尺寸稍高于巨力这尊，其袈裟左肩有反搭的衣角，衣褶以及錾刻的花纹稍显硬朗、莲瓣稍显扁平，五官汉化程度较深，相比之下，其年代可能也稍晚。近年来，在艺术品市场上，随着人们认知的深入，元代宫廷风格造像，广受尊崇。2015 春拍北京保利一尊高 27.5 厘米的元代宫廷罗汉像以 3507.5 万元成交（参阅图 6 ）；同年秋拍，广州华艺一尊元宫廷贡噶宁波祖师像以437万成交（参阅图 7 ）。去年秋拍一尊高 38.1 厘米的元代晚期铜鎏金释迦牟尼像，在香港保利以 1234.7 万成交价。这无不说明，元代宫廷造像已经进入一些佛像收藏、爱好和研究者的视野，而且开始受到特别的重视。此次巨力拍卖推出的这尊释迦牟尼佛造像，相好庄严，气韵生动，比例匀称，工艺精美，品相一流，元代宫廷风格典型，比之国内外馆藏作品毫不逊色，在同类作品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值得广大收藏家、爱好者特别关注。参阅文献 ：黄春和 ：《汉传佛像时代与风格》，文物出版社，2010 年。Robert R. bigler: Art and Faith at the Crossroads-Tibeto-ChineseBuddhist Images and Ritual Implements from the12th to the15thCentury，Zurich,2013.参阅图：1. 十方佛之一，元代，北京居庸关云台石雕2. 文殊菩萨，元大德九年（1305年），合金铜鎏金，高15.2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3. 药师佛，元，合金铜鎏金，高15.2厘米，甘肃省博物馆藏。4. 释迦牟尼佛，元至元二年（1336年），合金铜，高21.5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馆收藏5. 释迦牟尼佛，元代，高20.5厘米，合金铜，瑞士学者罗伯特·贝格勒博士收藏6. 伐阇罗弗多罗尊者，高27.5厘米，北京保利2015春拍，2015-06-07，自在菩提，LOT：7459，成交价：3507.5万。7. 贡噶宁波像，高19.5厘米，广州华艺2015年秋拍，2015-12-20，静观，LOT：1033，成交价：437万8. 释迦牟尼，元，高38.1厘米，合金铜鎏金，保利香港2018秋拍，2018-10-02，LOT：3309，成交价：1234.7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