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风格|合金铜||大慈大悲观世音 美轮美奂显金身|11-12世纪印度帕拉风格观音三尊造像赏析|独立学者 陈为|帕拉王朝是古代印度佛教最后的守护国，帕拉风格的造像艺术，继承了此前笈多艺术的优秀基因而又有所创新，是8至12世纪印度佛教在造像艺术上的反映，宗教造像大量出现是其主要特征。帕拉艺术即是在东北印度这个国度、这片沃土上，成长起来并盛开的绚丽多彩的佛教艺术之花，她芬芳美艳，辉映千古。|一、帕拉王朝和帕拉风格造像|公元750年，帕拉王朝（750-1150年）建立，第一代国王为矍帕拉 （gopala） ，从此结束孟加拉地区长达百年以上的混乱局面。帕拉王朝又译作波罗王朝，帕拉王朝在笈多王朝的国土上建立，其主要统治区域相当于今天的东北印度比哈尔邦、孟加拉国及缅甸部分地区。|帕拉，字面意思是“保护”，帕拉王朝可谓是佛教及佛教艺术的最后庇护者。帕拉王朝凡十八世，竭诚护持佛教的君主就达七代之多，因而佛教在此极为盛兴。就佛教思想来说，帕拉佛教显密并重。一方面，继续大乘显教的中观、唯识学的发展；另一方面，又为了吸引信徒，佛教中也融入了不少印度教的特色，重视持咒结印，佛教自此即步入了密教阶段。密教又名金刚乘（Vajrayāna），或怛特罗乘（Tantrayāna）。然而，此时的显教多局限在“寺学”的范围之内，学者论着讲究思维辩证，哲学性强，深奥繁琐，不是一般信众可以了解与接受的，所以影响不大。而金刚乘主张即身成佛，虽然仪轨复杂。但是修行容易，故风靡一时，流行甚广。|佛教的繁荣昌盛，也推动了佛教艺术走向全面的辉煌。印度中世纪（7－13世纪）是本土铜造像的繁盛时期，南印度朱罗王朝（846－1279年）和东北印度帕拉王朝（750－1150年）分别成为了印度教诸神造像和佛教密宗造像的两大中心。|实际上，帕拉王朝可以称为印度密宗的全盛时代。其造像艺术主要传承了笈多时期的造像样式和塑造技法，在经历了8－10世纪两百余年的发展后，最终在11－12世纪时达到了艺术创作的鼎盛时期。从严格意义上讲，帕拉风格造像应是多元文化和艺术融合的形式，具有浓厚的密教色彩。帕拉王朝鼎盛时期的造像一般尺寸较小，其主要艺术特点表现为肢体语言丰富，神态活泼而富有神秘感，工艺精湛、刀工技法运用娴熟，极具美感。|随着帕拉王朝政治、经济、文化等综合国力的快速发展，帕拉风格的艺术形式也达到了辉煌的顶点，开始不断向外传播。对喜玛拉雅周边乃至整个亚洲范围内的佛教艺术都产生了十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西藏地区更是首当其冲，在西藏地区的佛教艺术中帕拉风格曾经风靡一时。|二、造像欣赏|眼前这尊造像可谓帕拉艺术的精典之作，其造型优美，结构复杂，令人心驰神往，流连忘返。|主尊观音菩萨舒展坐于莲花宝座之上，菩萨额头宽广，发际线偏后，长发束成高高隆起的发髻。头戴三叶宝冠，冠叶小巧，耳边有凸出的扇形冠结，宝缯U型飘扬而上。耳垂花铛，面庞饱满，两颐丰润，眉眼细长，深眼窝、高鼻梁，面容极为俊美，表现出南亚人的容貌特征。目光下敛，嘴角略露微笑，形象生动，呈现和煦慈悲之态。|观音左手当胸结说印牵一枝莲花，右手置于右膝施与愿印。右侧身后亦有一枝莲花，莲花双双盛开于左肩，代表清净与智慧。左腿横盘，右腿脚踏一朵莲花，姿态优美。菩萨身体重心左倾，身躯呈三折枝式，微微左倾。头微向右侧倾斜，动态感十足。手腕、臂弯及腿部戴花形钏圈，华丽无比。颈前饰璎珞，华美典雅，上身袒露，宽肩束腰丰臀，腰肢纤细，向左扭。|下身呈游戏坐姿，躯体比例匀称，肌肉饱满而富有弹性，形态自然，尽显健美的肢体。着碎花绸裙，其上錾刻的纹饰精美细致，裙裳薄如蝉翼，右腿探出莲座，左腿盘曲，舒张有度。|观音菩萨两边各有一位侍从。两侍从体量略小，皆为相舒展坐姿，右侧侍从坐姿与观音菩萨相同，为右舒展姿，左侧侍从为左舒展姿，从而形成了以主尊观音为中心的视觉效果。右侧侍从双手于胸前合十，容颜俊朗可爱。左侧侍从身材魁梧，左手抚膝，右手上举，面容愤怒。|造像下方的台座也极有特点，台座由三部分组成。最下方是象征须弥山的圆形底座，底座呈覆钟式，其上有精美的连珠纹和卷草纹装饰。中间部分是由圆形底座顶部伸出的莲枝，莲枝卷曲妙蔓极富装饰性，顶上分为三枝各承托一尊造像的莲花台座。最上方为观音及侍从身下的莲台，双层莲花台座，莲瓣短小饱满，对称分布，排列整齐，莲花瓣上缘饰连珠纹一周。|三、同类作品对比分析|帕拉风格佛教造像的一个重要特点即是对佛教密宗题材的呈现和表达。这尊结构复杂的观音造像即是当时盛行的印度密宗在造像的反映，这样一组三尊的造像具有十分重要的宗教内涵。通过查阅图像学的资料，我们可以确定观音右侧双手合十，恭敬虔诚的侍者的身份是善财童子。而观音左侧形象威猛，表情愤怒的侍者即是马头明王。|据《华严经·入法界品》记载，善财童子为福城长者之子，于入胎及出生时，种种珍宝自然涌现，故称之为善财。其后受文殊菩萨之教诲，遍游南方诸国，参访五十三位善知识，听受种种法门。最后来到普贤菩萨道场，证入无生法界。这是大乘佛教用讲述即身成佛的著名例证之一。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中，观音菩萨是善财童子所参访的第二十位善知识，善财童子到补怛洛迦山菩萨住处，观音菩萨为他解说“大悲行法门”。所以后来的观音造像身旁常常会出现一位童子的形象，明清汉地造像中尤其常见。|马头明王梵名Hayagrīva。他是胎藏界观音院之一尊，密宗认为他是六观音之一，也有说是无量寿佛的忿怒身。以配止观所说六观音之狮子无畏观音，为畜生道之教主，是无量寿之忿怒身，以观音为自性身，以马头置|于首，故曰马头观音，亦曰马大士。他是观音千千万万化身中的一种化相，是帮助修行者降魔除障的忿怒形相。由于观音菩萨在佛教中的特殊地位，马头明王也就成为少数几乎各宗派普遍供奉的明王之一。|由此可以明确这样一组三尊的观音造像，善财童子从观音学法，可谓观音的弟子，而马头明王则是观音的化身。这样的组合方式我们在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尊文殊菩萨一组三尊像中同样能看到（参阅1），文殊右边为善财童子，左边为阎曼德迦金刚。善财童子曾受文殊菩萨点化，阎曼德迦金刚也即阎摩敌是文殊菩萨的化身，这种组合的宗教内涵与此观音造像是一致的。|与此拍品相同的观音菩萨造像，虽然十分少见，但也不是孤例。比如布达拉宫璃玛拉康收藏的一尊观音像在组合方式上即与尊相同。此外民族文化宫博物馆也收藏有一尊同题材的作品。|将这三尊造像放在一起比较，即可明了此拍品的独特魅力及其价值所在。布达拉宫藏品尺寸较小，造像身下的莲花台座为单层覆莲，以及莲台下的莲枝都显得简略和单薄，底座上虽多了一个供养人，但整体上挺拔、圆融、秀美的气韵远远不及此拍品。民族文化宫博物馆收藏的这尊造像馆方定为清代绿度母铜像，实际上绿度母和相同坐姿的观音菩萨在图像学上还是有明显的不同，经典上明确记载绿度母为妙龄少女的形象，一般在造像和唐卡上绿度母的女性特征都十分明显，因此将这尊造像定名为绿度母显然是不够准确的。民族文化宫博物馆这尊造像虽下方有菱形底座和叠涩式高台座，整体上显得比较有气势，但是此作品为清代仿帕拉风格作品，其重要性和珍贵程度都无法与这尊拍品相提并论。|由此可见古玩城拍卖推出的这尊观音造像绝对可以算作同类题材中的佼佼者。其是帕拉王朝后期印度密宗在佛教造像上的反映，也是帕拉艺术成熟时期的代表作品，宗教价值和艺术价值极高，珍贵程度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