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识：邗上樊坤。|钤印：樊坤 |说明：此作曾为福开森旧藏。福开森（John Calvin Ferguson，1866-1945），美国马萨诸塞州人，1886年来中国传教，曾被盛宣怀聘为上海南洋公学督学，北洋政府时期为总统府顾问，1943年回国。1933年积三十年之功，参考各种著录二百余种，编著《历代著录画目》，收历朝画家两千三百余人，是研究、收藏古代书画必备之工具书。||2010年3月在嘉德公司拍卖的书画作品中，我看到了一件楼阁界画立轴，作者叫樊坤。这幅作品于2001年我在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的张子宁先生家中见到过，是他一位友人的收藏品，当时就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当再次见到此画时又引起了我探究的欲望。|樊坤的《水水楼阁图》轴，为绢本设色画，纵190.5厘米，横101.5厘米。画幅左边沿有作者署款：“邗上樊坤”，下钤朱文印章一方，印文为“樊坤”二字。画面近景中为嶙峋的太湖石，有宫女若干喁喁私语；中景为临水的高阁，周围回廊、平台、拱桥，柳树竹丛掩映，湖水对岸，又见连片的宫殿，一只凤舟由内官摇撸，飘然而至。阁楼中一妃子端坐，作凭栏回首远眺状；远景为高耸的山石，一条细细的瀑布弯曲而下。从画意看，应当是“汉宫春晓”一类题材的作品。|首先观赏这幅画时，从绘画的风格来看，它完全是属于清朝中期扬州画家袁江、袁耀父子的路子，题材是相同的楼阁界画。画法亦相仿佛，如果去掉署款的“樊坤”二字，甚至可以冒充袁江或袁耀的画幅；其次画家的署款作“邗上樊坤”，其籍贯地望与“二袁”一致，书款亦极其简略，文字不多，也同“二袁”如出一辙。|这位名叫樊坤的画家，在画史上却并没有留下姓名。我在查阅俞剑华编著的《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年，上海）时，就查不到樊坤其人。《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是目前所见收录中国历代美术家最多的一部工具书，其中包括有画家、雕刻家、书法家、工艺美术家等三万多人的小传，征引了历代画史、典籍、方志、笔记、档案中的大量材料，但是在书内收录的樊姓美术家中，并没有“樊坤”其人。可见樊坤是一代于画史失载的画家，不过却有这幅《山水楼阁图》轴传于世。|工笔青绿设色山水楼阁界画这一画科，发展到清代袁氏父子已成强弩之末之势。他们的作品亦可称绝响。虽然此后也还有些画家继承袁江、袁耀的画法，但无论从作品的质量和数量看，都无法与袁氏父子相比。|袁江之子袁耀有无后人，能否作画。画史上一概没有记载。但是现在从存世的作品中发现有若干袁姓画家的画幅，或画风与袁江、袁耀相仿佛，或籍贯与袁江、袁耀相同，这看来不会是某种巧合，他们应当都是袁江和袁耀的后人，他们仍然继续承传着袁江、袁耀山水楼阁界画的技艺。|袁模、袁杓、袁雪、谭嵩、樊坤等几位画家的姓名均失载于画史，再加画史上有关袁江、袁耀父子的文字记述又十分简略，由此可以看到在明、清文人绘画最为流行的时候，以上这部分工笔界画家在画坛的地位是比较低下的，姓名失载于画史的三位袁姓画家的作品流传稀少，又说明他们的艺术在当时并不被收藏家们和评论家们所看重，甚至都没有人将这些作品记录下来。本文试图将袁模、袁杓、袁雪、谭嵩、樊坤等画家的作品略作钩沉，以一窥清代中期在扬州画坛占有一席之地的袁江、袁耀的山水楼阁界画画派在乾隆后期的发展，以及他们的传人及后代的情况，这些都可以补充画史记载之。|原载《艺术》2010年第6期（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