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本 2778页提要：为作者梁晓声手稿，分上中下三卷，上890页，中945页，下943页，每卷均有作者签名及日期，附作者证明和签名出版物。《人世间》是当代作家梁晓声创作的长篇小说，于2017年12月首次出版，2019年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人世间》以北方某省会城市一个平民区共乐区为背景，以一位周姓平民子弟的生活轨迹为线索，从20世纪70年代写到改革开放后的21世纪10年代，多角度、多方位、多层次地描写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和百姓生活的跌宕起伏。作者将从共乐区走出的十几位平民子弟跌宕起伏的生活和奋斗历程，嵌入到中国社会近50年来发生的上山下乡、三线建设、推荐上大学、恢复高考、知青返城、对外开放、搞活经济、国企改革、个体经营、棚户区改造、反腐倡廉等重大社会变动发展进程中，展示近五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发展变迁。贯穿其中的，既有中国社会发展的“光荣与梦想”，也直面了改革开放进程的艰难和复杂。为百姓画像，为时代立传—解读梁晓声《人世间》手稿10月11日，我接到办公室转来的邮件，看到了梁晓声《人世间》手稿的照片，当时感觉并不怎么强烈，只是感觉这件手稿直接得自作者本人，应该不便宜。没过几天，在我约好出去拿一批拍品马上要出门之时，这批手稿出现在了公司门市部，桌面上三个木箱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大捆手稿，每捆大概有一千页，一一打开之后，每捆又用燕尾夹分为10-20份不等，卷首尾有梁晓声的签字盖章。面对这部完整手稿，似乎有一种力量吸引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我相信那是文字的力量，一页一页稿纸，一个一个文字凝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时间的艺术，在看惯了电脑手机的当下，弥足珍贵。此时我才知道《人世间》是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那么这部小说也就是当代公认最优秀的小说之一，这部手稿自然也就是重要手稿。我不禁陷入了回忆，我印象最深刻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是《平凡的世界》，我上大学时是坐在书店的小圆桌旁将其读完的，他陪伴了我一个又一个慵懒的午后，主人公已经不记得了名字了，只记得他们在黄土高原上艰难创业，他们爱过，恨过，因为平凡所以让人感动。梁晓声1949年出生在哈尔滨一个建筑工人家庭，《人世间》的许多故事或许就真实的发生在作者身边，在手稿中，我们更能看出他的创作历程。上中下三卷共115万字，全部由梁晓声一笔一笔手写8年才创作完成。用纸统一为:“北京语言学院”大十六开稿纸，每页400字，共计2778页，因用量巨大，稿纸为不同批次生产，明显分为黄白两色，笔迹也分为黑蓝两色，后又有红笔批改，如此大的一部手稿，期间改动并不太多，我们可以直接通过墨迹，感受出作者对小说构思已经烂熟于心，或许就像在诉说自己曾经的故事，不假思索就可以娓娓道来。其中有一些修改，作者直接会将被替换部分的半页稿纸裁掉，再裁出另外半张粘上，有些补入太多，直接粘上整张，折叠收入，依然整齐（图一）。通过种种细节，我们不难看出梁晓声对于这部手稿的创作，像是对一件艺术品的雕琢，一定是他在创作之初就已经意识到这将会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作品，而有意为之。在委托人的描述中，我们听到了梁晓声先生在交给他这部手稿时，双手怀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我们不觉心生敬意，在移交的过程中，将整部手稿一页一页清点，认真对待，希望为他找到下一任珍爱他的藏家。就这样这部手稿被收入到北京荣宝拍卖的文物库房。准备为这部手稿写文章之前，我决定要把这部小说读一遍。干拍卖是节奏很强的工作，10月到11月，正是准备秋拍的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征集截稿，整理资料，编辑图录，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并没有充足的时间给我看小说，但当我开始看《在人间》之后，便产生了强烈的看下去的冲动，不觉熬了更多的夜，终于在11月1日将其看完，心潮澎湃，夜不能寐，2日凌晨，开始撰写此文。故事讲的是我的父辈那一代人的故事，从六十年代末讲到两千年以后，作为八零后，好多事情都没赶上，但好的故事总是不分时代的，故事的主人公周秉昆出生在东北A市共乐区，A市其实就是哈尔滨市，在写周秉昆朋友曹德宝的身世时哈尔滨市被交代出来。周秉昆的父亲是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支援三线建设长期在祖国西部工作，退休后才回到家乡，享受天伦之乐。他的哥哥周秉义，姐姐周蓉从小优秀，上山下乡后双双考入北大，周秉义在文革期间娶了高干子女郝冬梅为妻，后走上仕途，当过本市军工厂的党委书记，省里第二大城市的书记，又到北京中纪委，最后在快要退休时回到家乡担任副市长，主持旧城区改造，成功让光字片的居民从贫民窟搬入了楼房，实现人生的夙愿；周蓉则走上了知识分子的路线，先在本市大学成为副教授，然后因为女儿来到法国，旅居生活十二年，最后回到家乡，成为一所民办中学的副校长。周秉昆并没有太过传奇的经历，一生都显的普普通通，秉昆先在木材厂当工人，然后到酱油厂当工人，文革后期到《大众文艺》编辑部当编辑，杂志社开了高级饭店“和顺楼”，他任副经理。后来因为陈年积怨与宿敌争斗，入狱十二年，出狱后打零工，最后在自家与媳妇郑娟一起开面食店。周秉昆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但他的爱恨情仇是来自普罗大众的，离我最近，也最真实。在故事的开始，周秉昆的工友就被枪决了，周秉昆因为对他挥之不去的阴影，调到了酱油厂，或许是命中注定，他见到了那位工友的媳妇郑娟，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已经埋下了爱的种子，很快他和她碰撞出了火花，那段描写异常精彩，将性与情写的丝丝入扣，木讷而充满渴望的男主角，和倔强而真诚的女主角，这么一对男女，就这样开始了平凡而曲折的婚姻（图二）。之后的故事，郑娟始终热爱生活爱着周秉昆，爱的有一点不真实，感觉作者把理想中的伴侣赋予了这位可爱的女主角，有一段评论这么写到:秉昆对妻子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她是很少见的一类女子，只要承诺是她完全信任的人做出的，她就可以靠着承诺达到幸福的状态。使那些承诺半真半假、并无兑现的可能，但只要郑重其事，她便备觉幸福。只要有一个个承诺，她的幸福状态便可以持续。她要求兑现承诺的意识特别淡薄，几近于零，似乎认为承诺是一回事，兑现是另一回事；只要做出承诺的人自己并未声明收回承诺，那承诺便确确实实存在。而新的承诺，又会让她自然而然地忘记前一个承诺，正如他刚刚向她承诺要与她相亲相爱地再活一百年，她便幸福无边地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手稿中，梁晓声一开始为小说定的题目为:“共乐区的儿女们”，网上查询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计划中确有《共乐区的儿女们》这个名字，梁晓声很可能在下笔之前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构思，但在写作的过程中，越写越深入，我们可以看到，在最初的几个章节，每个章节是有标题的，比如第二章的标题为:关于“九虎十三鹰”，并加了副标题:“当年的死刑犯执行前是要被游街示众的”。后面可能是在写作过程中过于顺畅，干脆就不加了，这些文字在出版时也一并被删掉。直到小说最后，干脆把这个书名送给小说中的大美女周蓉，让她退休后写出一篇小说《我们这代儿女》而将整个小说升华主题，改为《人世间》。图一作者始终是以平民的视角来观察整个社会，城市底层劳动者生活的艰辛被描绘的淋漓尽致，出身普通工人家的儿女周秉义，虽然在文革中娶了高干子女郝冬梅，后来当了厅级干部，但依然很难进入上层社会圈层，仕途面对重重阻力，最后因病去世后，郝冬梅终于改嫁，回到了原有的圈层。而主人公周秉昆，始终难以摆脱自己的底层命运，他在酱油厂工作时，认识了曲老太太，她也来自上流社会，后来一但工友遇到困难，他们都会去找她，她往往有能量解决问题。周秉昆甚至连一次都没有踏入过她嫂子家的家门。阶层存在鸿沟，更少的人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很多人想用自己的方式跨越阶级，但作者在小说中给我们的答案是悲观的，这一点或许受到了欧洲小说的影响，中国传统小说不喜欢探讨这一问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们的社会似乎有科举考试就足够了，才子总是可以登科，爱情才会有悲剧。伟大的现实主义小说《金瓶梅》似乎是个个例，西门庆通过不断娶媳妇和自己的钻营，完成了阶层跨越，但他毕竟是少数的成功者，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只能是羡慕嫉妒恨的一类角色。另外，在小说中我看到了中年人的艰辛，并感同身受。无论是在七十年代上山下乡，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九十年代的下岗下海，两千年的新时代，从青年人成家立业，开始走上自己的人生路时，整个社会的重担就开始压向我们的肩头，青年时的朋友，友谊逐渐消逝，人和人之间利用与被利用成为最为重要的关系，在小说里，周秉昆是一个始终重情重义的角色，他在酱油厂时就是六小君子之首，后来朋友们之间经常在秉昆家聚会，在秉昆家促成了多段情缘，后来吕川和唐向阳上了大学，吕川进入仕途在中组部成为周秉义的手下，唐向阳下海经商，成为周秉昆宿敌遗孀曾珊的路路通公司的高管。也只有周秉昆，始终把朋友们的事看的比自己的还重要，他把郑娟的房子让给孙赶超，为肖国庆的姐姐安排工作，为了朋友的事去求哥哥，求姐夫。他的这份情义，在痛苦的人世间给人以温暖，在生活中这样的人就像蜡烛，燃烧自已，照亮他人，给别人带来温暖。梁晓声在小说里，也对周秉昆的性格进行了分析，他有一个好父亲，还有优秀的哥哥、姐姐，姐夫、嫂子，本来就是善良的人，物质生活又有人来兜底。这样，一个性格中有些懦弱，但又带着天生倔强的人物，便跃然纸上，让我在感叹命运对他的不公的同时，又对他充满羡慕。感谢您阅读至此，浮躁的社会，快餐式的文化，太需要我们沉下心来，沉浸阅读了。最后，回到正题。这部手稿，是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的全套完整手稿；是目前已知市面上可流通的当代重要长篇小说的唯一一部手稿。《人世间》电视连续剧预计在2021年底到2022年初在央视播出，由李路执导，王海、王大鸥任编剧，雷佳音、辛柏青、宋佳、殷桃领衔主演，丁勇岱、成泰、宋春丽、张凯丽等主演。该剧入选“大剧看总台”——中央广播电视总台2021年电视剧片单。2021年8月16日，该剧宣布正式杀青。这部文学作品很快将会以广大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电视剧的形式呈现在亿万观众面前，这部凝聚梁晓声心血的珍贵手稿，在21秋荣宝拍场将有怎样的表现，让我们拭目以待。图二